與通化師范學院周繇老師相識已有多年,每每在校園看到他,都背著一個大大的帆布包,面色黝黑,行色匆匆。偶有時間與他攀談,總會極為溫和地談起剛剛從野外回來的收獲,不善言談的他話語樸實,謙虛而真誠。這樣一位貌不驚人的老師,當你看到他筆耕不輟出版的大部頭著作時,一定會訝異于他的執著堅守,想要探尋他成就背后的艱苦經歷。
守初心:一片冰心在玉壺
少年時的周繇就對東北的山林十分感興趣,尤其喜歡閱讀關于植物的彩色讀物。那時的他就萌生了自己編輯一本植物彩色圖書的想法。1982年,尚是生物系學生的周繇到長白山實習,第一次與長白山有了最親密的接觸,長白山豐富的植物資源深深地吸引了他。從那之后,周繇經常一個人背著沉重的設備,穿越于遮天蔽日的莽莽林海,攀登在怪石嶙峋的陡峭山崖,跋涉于險象環生的泥濘沼澤,行走在黑熊、野豬、馬鹿出沒的山路。那時,長白山區植物資源的早期研究被俄羅斯和日本等國壟斷,許多植物都是由他們命名的,這使年輕的周繇十分著急,他立志要為這座家鄉的大山做點事情,寫一部關于長白山植物資源方面的書。
每年周繇老師在野外考察的時間大約有180天左右,為搶時間,他常常是白天進山考察,夜晚乘車趕路,他笑言自己考察中坐火車的時間加起來能有一個月那么長。周繇認為,想要展示長白山真實的植物風貌,除了科學研究和文字記述,一定要有真實翔盡的圖片展示植物不同的生長周期。為了獲得最佳拍攝效果,他在野外考察中常常夜半就起身,夏天在密林草叢中忍受酷熱和蚊蟲叮咬,冬天甚至赤腳踏進冰水。每次拍攝都背負重達30斤的設備,走60多里山路,為減少負重、節約開支,常常不帶食物,只靠野果野菜充饑。他說每天是以一種“拼命”的狀態在工作,在與時間賽跑。
(周繇冬季野外考察)
在撰寫書稿的過程中,周繇既不追求出書的數量,也不追求出書的規模,而是以為國家自然資源研究和保護為己任,廢寢忘食的工作。在書稿最后排版的過程中,他每天的睡眠不超過5小時,認真處理每一幅照片,精心寫好每一段文字。他認為,錯用一張圖、寫錯一句話都將辜負大自然給與的豐饒資產,都會影響專著的質量和中國學者在國內外的聲譽。他不在意書的出版會帶來豐厚的回報,只希望它能客觀真實地反映出長白山區的植物資源,成為國內外專家學者研究長白山植物資源的一份重要的參考資料,為長白山申報“世界自然文化遺產”、為吉林省建設“生態省”和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做出微薄的貢獻,兌現兒時許下的那個沉甸甸的諾言。
擔使命:風雨多經志彌堅
周繇老師堅持野外考察37年,行程30萬公里,建立了我國目前長白山區最大的植物圖像庫,出版了中國第一部長白山植物資源志《中國長白山植物資源志》、中國第一部系統研究東北地區藥用植物資源的專著《東北藥用植物彩色圖志》、中國第一部東北地區珍稀瀕危植物志書《東北珍稀瀕危植物彩色圖志》、中國第一部系統研究東北地區野生木本植物的專著《東北樹木彩色圖志》,中國第一部系統研究東北地區濕地植物資源的專著《東北濕地植物彩色圖志》出版,被譽為“當代李時珍”“當代徐霞客”。
(周繇著作書影)
碩果累累的背后是周繇老師艱苦而執著的付出。在編撰《中國長白山植物資源志》期間,他靠雙腿走遍了長白山區的每一個角落,行程10余萬公里,僅長白山主峰就爬上了100次,每天工作至少十五、六個小時,拍攝植物照片40000余張,為書籍的撰寫打下了堅實的基礎。今年剛剛出版的《東北濕地植物彩色圖志》更是傾注了周繇大量的心血??疾熘校簧硪蝗嗽陔U象環生的三江濕地中跋涉,最大限度解決以前資料記載存在的種種錯誤,特別是有關濕地植物資源和種類的嚴重縮水問題。同時,周繇也為自然環境的破壞而十分焦慮,希望以專著為載體,把東北濕地的最美群落保留下來,引起人們關注,為濕地保護做出貢獻。
為了掌握第一手資料,全面、系統、科學、翔實地反映東北地區的植物資源,周繇扎根長白山林,開展野外考察,其中的艱辛是常人難以想象的。一次考察中,他誤入長白山山脈江源縣境內的“干飯盆”,“干飯盆”是當地人對長白山原始森林中山峰相似、溝谷類同、峰回溝轉、極為相象的地形地貌構成的特殊地帶的稱呼。不熟悉的人誤入其中,難辨方向,很難走出來。還有一次,他到長白山北坡海拔1300米的險橋去拍攝一種世界上珍稀的杜鵑花——短果杜鵑,在一邊是數十米深澗的崎嶇山崖上偶遇黑熊,專心拍攝的周繇竟絲毫沒有察覺。只見一頭成年黑熊帶著兩個幼崽向這邊走來,距離只有15米。此時,周繇完全被嚇住了,只感到心跳加快、身體僵硬。最終黑熊不知何原因競在距他七、八米的地方停了下來,見周繇沒有任何舉動便帶著幼崽走遠了。事后,周繇在日記中寫到:“假如黑熊真的撲過來的話,若干年后再有人偶爾路過這里,便會發現一個破爛不堪的像機和一堆神秘的白骨。”
志高遠:踏遍青山人未老
中國科學院院士吳征鎰在為周繇寫書評時寫到:“我十分贊賞周繇教授這種刻苦鉆研,堅韌不跋的精神和為編寫這本書所做出的巨大努力,希望我國植物學工作者中有更多的有志之士,從事這方面工作,為國家建設,為民生福祉多作貢獻?!敝荇砝蠋熣菆允刂鵀閲鴥韧庋芯块L白山乃至東北地區植物資源的專家學者提供重要參考文獻的初心和使命,用雙腳丈量東北地區每一處山脈密林,從不停歇,孜孜以求。
采訪中,周繇老師說搞科學研究要有高尚的道德情操、頑強的意志、超凡的膽識和敢為人先的精神,而最重要的要有一顆愛祖國的心,有了這些,任何困難都能克服,任何逆境都能超越。由于飲食沒有規律,經常獨自在野外工作,周繇老師長期積勞成疾,但當他重新踏上征程,看見美麗富饒的大自然美景時,就顧不上這些傷病了。他常說,只要身體條件允許,我要堅持野外考察、著書立說直到古稀之年。
千淘萬漉雖辛苦,吹盡狂沙始到金。辛勞的付出收獲累累碩果,周繇老師榮獲“吉林省首屆十大最美教師”、2008年“感動吉林十大人物”、吉林省有突出貢獻專家、吉林省長白山技能名師、“吉林好人”、“吉林省新長征突擊手”、“吉林省教育系統師德標兵”等多項榮譽稱號。2019年,周繇老師榮獲全國優秀教師稱號。面對這些榮譽,他卻依然質樸如初,以一顆平常心埋首植物研究的浩瀚學海。(通訊員:盛曉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