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里科夫是極端的理想主義者。
用黑眼鏡框住有限的視覺空間,將所有物品歸置在應擺放的位置上,總是試圖營造出有安全感的狹小空間,甚至每件事都必須清晰明確。別里科夫希望世界是一張光滑的平面,卻時常被黑暗中的觸角碰傷。
現實,是別里科夫最想逃避的概念。他小心翼翼地保護著自己的世界,并不想與現實相重合。然而他的世界也是如濃霧般模糊,以至于自己有時都成為自己懷疑的對象。歌頌過去,那些不存在的東西,恰好驗證了他性格的虛無。
在他的心目中,平衡來源于不變,規矩也來源于不變。規定下的事便是值得遵守的,與規定無關的事便是對事實的違背,對命運的背叛,造成的后果則是惹下不必要的麻煩。這樣的觀念并無差錯,只是一味追求理性生活,只會掩蓋住真實的感性,是與倫理不符的。
別里科夫也是有情感缺陷的人。
正常的情感是隨年齡的變化而愈深愈廣的,由幼時的被愛至以后的愛與被愛,情感豐盈了靈魂,會使人變得完整。但對于別里科夫而言,情感似乎是不常被使用的。他的感情只在與華連夫交往里有所表現,但對于一個情感有限的人來說,愛情永遠不是盛宴。
這樣的性格也許始于他的童年。也許是父母的影響,讓他習慣了遵守規定,也許是同學的欺侮讓他漸漸恐懼社會,也許是某一事件留下的陰影使得他習慣性保護自己,更有可能什么都不是,他只是一個可笑可憎的小角色。
最終他荒誕地死去。他的套子是不會陪同著他上天堂或下地獄的,也許那套子會從墓里爬出,扼住更多人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