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定出國甚至收到國外高校錄取通知書后卻仍參加高考并填報志愿,錄取后明確表示不會就讀。此事發生在中南財經政法大學今年錄取的一名考生身上。記者8月7日調查發現,這背后有高考獎勵政策的驅動。多地都有高考獎勵政策,高考獎懲甚至寫進了政府紅頭文件。學生考取大學,教師也可獲獎。四川某縣在政府文件的高考獎勵辦法中規定,省高考文理科狀元或者考取北大、清華的考生,每人獎勵20萬元。
雖說考生有參加高考與填報志愿的權利,但是明明已經決定出國留學 甚至收到國外高校錄取通知書,仍參加高考并填報志愿,錄取后又不去就讀。增加了高考競爭的殘酷性,浪費了高等教育資源和社會資源,打亂國家人才培養計劃的整體部署,這種行為顯然不可取。
不可取歸不可取。就目前的高考潛規則而言,考生考上大學特別是211、北大清華等名校,學校有面子,教師有獎金,學生有獎勵,誰不喜歡這種皆大歡喜的局面呢?而且有的地方在政府文件中明確規定對文理科狀元與考上北大清華的考生、老師予以重獎,更是具有強烈的視覺沖擊力。
應該承認,政府重獎狀元與其他高考出彩的學生、老師,對學生具有一定的激勵作用。但是重獎狀元,考生一考暴富的負面效應更大。教育部三令五申地方與學校不要炒作高考成績,不要重獎高考狀元。但是,高考成績仍是公眾關注的熱門話題。特別是高考狀元,不僅會獲得政府與學校的重獎,還會受到媒體明星般的關注,他們的家庭情況、成長經歷、甚至星座都會成為新聞。不少高考成績不錯的學校都忙著向社會“報喜”,街上或者學校門口就會扯出以下橫幅或標語。
禁止炒作高考狀元,年年都在說,有的地方還出臺了不炒高考狀元的規定,但是呼吁歸呼吁,規定歸規定,高考成績照炒不誤。盡管好多地方不具備像東莞虎門那樣一擲千金重獎狀元的財力,沒有四川某縣重獎狀元20萬元的氣魄,高考狀元也會受到來自政府、社會與校方的千般呵護、萬般寵愛。比如,湖北恩施來鳳高中曾讓高考狀元游街慶祝,學校急于向政府與社會展示教育成果的炫耀心態可以窺見一斑。
究其原因,我看除了相關呼吁、規定沒有強制約束力以外,主要原因在于,科舉考試延續下來的狀元情結在某些人頭腦中根深蒂固;在當前教育評價體系下,地方政府需要教育政績,學校需要成績籌碼,應試教育土壤依然肥沃。別說教育部強調“不炒作高考成績”不管用,就是一些省市以地方法規的形式規定禁止炒作高考成績,也是“雷聲大雨點小”,破除不了公眾心目中的狀元情結。
雖說實施素質教育的口號喊了很多年。但在應試教育未被打敗的大背景下,素質教育口號在教育現實面前不堪一擊,升學率仍然左右著教育者的辦學思維,高考成績仍是學校、教育部門與政府的教育GDP。高三教師到廟堂燒香、吊瓶班、高三老師不堪重負自殺,重獎狀元、狀元游街,就是“素質教育講得轟轟烈烈,應試教育干得扎扎實實”的沉重佐證。
在現行教育體制下,即便地方與學校不大搖大擺地炒狀元、獎考生,公眾心目中的狀元情結也未必消除。因為高考成績的好壞直接關系到學生的前途和命運。何況,高考成績,還是政府對教育部門,教育部門對學校,學校對教師,家長對學校進行評價的重要指標。比如,有的地方在明確獎勵措施的同時,還對高考不理想的學校與老師制定了處罰措施。獎也罷、罰也罷,政府如此看重高考成績,說到底,還是教育GDP作祟。
政府用紅頭文件重獎狀元,學校讓狀元游街功利心強烈,與素質教育背道而馳。但是,在優質教育資源尚未大眾化、還在依靠高考成績選拔人才的當下,教育部三令五申禁止炒作高考成績也是一廂情愿。要真正做到不炒狀元,就要通盤考慮破除唯高考成績論英雄的應試教育觀念,先從升學選拔體制與教育評價手段改革開刀。同時,合理配置教育資源,實現教育的均衡發展,縮小學校之間、地區之間的教育差距,改革現行高考制度與高招體制,營造公平公正的教育環境。否則,狀元炒作仍有其現實土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