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教育部官方網站上公布了教育部、國家發展和改革委員會等聯合發布的《關于實施面向貧困地區定向招生專項計劃的通知》,決定從今年起,每年專門安排1萬名左右的高校招生計劃,面向680個貧困縣實行定向招生。《通知》明確要求,扶貧定向招生在本科提前批、本科一批之間進行投檔錄取,錄取分數原則上不低于招生學校所在批次的錄取分數線。盡管這項改革只是高考錄取環節中的一項,但筆者認為這是多年來讓高考邁向公平的堅實步伐,因為這有可能改變高考錄取實行分數面前人人平等的形式公平,使高考逐步實現實質公平。
目前,我國高校招生實行全國統一考試時間、各省統一錄取分數線的高考制度,高考分數是決定考生能否進入高校學習,以及進入何種層次高校的唯一條件,錄取分數線對所有考生一視同仁。然而,高考分數僅僅是全國各地考生高中階段最后一次考試的筆試成績,其高低不僅是考生的文化知識水平、智力水平的直接體現,而且與基礎教育階段的師資水平、學校辦學條件,乃至所在地的文化教育水平密切關聯。換言之,基礎教育的辦學水平、教育資源是否均衡發展直接關系到考生的高考成績。然而,全國各地的基礎教育不但沒有實現均衡發展,一些集中了所在地優質教育資源的重點學校或示范學校,無論在師資力量,硬件設施,還是在校園文化等方面都明顯優于普通學校,而且中小學校呈現出明顯的等級差異化。這些擁有優質教育資源學校的學生有著極強的高考競爭力,他們有些班級甚至所有的學生都達到一本分數線。
有研究表明,來自私營企業主、個體工商戶、經理人員、國家與社會管理者、專業技術人員5類家庭的子女在重點高中或者示范性高中學生中占最大比例。很顯然,優勢階層的子弟在占有優質基礎教育資源之后,通過高考這一看似公平的制度,名正言順地考上了全國一流的大學,再次占有了優質高等教育資源。
農村子弟不僅很難享受到城市重點或示范中學的優質教育資源,而且他們就讀的農村中學落后于城市中學,“城里學校像歐洲,鄉里學校像非洲”,這不只是一句笑談,反映的是城鄉教育條件的天壤之別。即便是同為省級示范性中學,農村的省級中學的條件也遠遠不如城市。而高考錄取時基本只考慮考生的分數高低,而不會顧及到考生在基礎教育階段的學習情況。從這個角度說,高考實際上變成了基礎教育階段學校等級化的催化劑,進一步加劇了教育資源分配的不均。
在當前教育資源分布不均的形式下,在重點或示范就讀的城市考生在高考競爭中的優勢就非常明顯,據2012年發表在《中國社會科學》的《無聲的革命:北京大學與蘇州大學學生社會來源研究(1952-2002)》一文表明,向北大輸送學生的絕大部分都是教育行政部門評定的重點中學,超過90%的北大學生是從重點中學畢業的,其他重點大學的情況也基本類似。由于農民子女在重點中學中占的比例非常低,使得農村生源的考生在重點大學招生中所占的比重明顯下降。但與此形成鮮明對比的是,農村生源在地方高等院校中所占的比重則有明顯上升的趨勢。
實施面向貧困地區定向招生專項計劃雖然并不能大幅度提高農村考生在高校的比例,也不可能短期內改變高考錄取的形式公平,但通過招收1萬名貧困縣的考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提高重點高校錄取貧困縣學生的比例,這是高考邁向實質性公平的開創性舉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