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蘇南京人,文學和戲劇史論家、散曲作家、劇作家、詩人,曲學大家吳梅先生之得意門生。畢業于東南大學。先后受聘于金陵大學、暨南大學、中央大學等學府,講授文學、戲?。辉巍吨醒肴請?bull;泱泱副刊》主編、國立藝術專科學校校長等多職。
主要著述:學術著作有《明清戲曲史》、《讀曲小識》、《八股文小史》、《詞曲研究》、《民族詩歌論集》等;筆記類著述有《冶城話舊》、《東山瑣綴》、《丁乙間四記》、《新疆見聞》等;詩詞曲創作有《飲虹五種》、《中興鼓吹》、《春雨》、《綠簾》等;還寫有《三弦》、《金龍殿》、《齊云樓》等小說……內容涵蓋學術評論、筆記小品、傳奇劇作、散曲、詩詞等多方面。此外,他還校刊刻印了卷帙浩繁的《金陵盧氏飲虹簃叢書》等。
2005年6月,一個陽光明媚的上午,我和同事坐在北京后海小金絲胡同的一個很古雅的小院里,對面的沙發里坐著著名翻譯家楊憲益先生。楊先生為人謙遜,一邊對我們的來訪表示歡迎,一邊為自己無法起身而致歉。在這次拜訪中,他回憶起了自己的好友盧前:“我和盧冀野是在貴陽認識的,我們當時時常湊在一起喝酒作詩,他可是個有名的才子,文章和學問都極佳,可惜去世的太早了,現在好多人都不記得他了……”言下之意,有無限的遺憾。
楊先生的一番話,勾起了我對這位才子的好奇。盧前這個名字,對于大多數人來說,可能很陌生,但是在上個世紀前半葉,他卻是文化圈里有名的才子,他更是20世紀中國戲曲研究的開拓者之一。1951年,他病逝于南京時年僅46歲。隨著翻找關于盧前的種種資料,不知不覺中,我們為他深深感動,其才之大、其人之趣、其情之真,令人良久難忘。然而,也許是歷史的陰差陽錯,關于盧前的資料又是那么的有限,從圖書館里借出來的他的著作已經有不少紙面發黃變脆了。在書局老編輯的鼓勵下,我們決定為這位被遺忘了的杰出學者、文人,編輯一套選集《冀野文鈔》,以使更多的人重新關注到他的成就,像我們一樣被他的才力與魅力深深吸引。
才子盧前
盧前有才,因而身兼數職,他既是一位作家,也是一位學者,更是一位傳道授業解惑的教育者。
盧前出身于書香故家。1922年,17歲的盧前即以“特別生”的身份為東南大學破格錄取,就讀國文系。這一年的秋天,曲學大師吳梅來到東南大學授學,盧前遂從吳梅治曲,成為吳梅的得意門生。吳梅曾說:“余及門中,唐生圭璋之詞,盧生冀野之曲,王生駕吾之文,頡可傳世行后,得此亦足自豪矣。”
盧前雖然壯年早逝,但他一生筆耕不輟,給人們留下了內容豐富的著述。盧前自少年時就習學詩文,他才思敏捷,往往是出口成篇、一揮而就;所行所到所見所聞都不忘以詩詞曲記之。在他的詞曲創作中,既有嫵媚婉約如《舊巢》、《秦淮二妙》之作,也有壯氣豪爽如《中興鼓吹》者,還有調侃笑罵充滿諷刺意味的《嘲陶》、《孔猶圓先生之一日》之類,有的深沉、有的風趣、有的感傷,其才其采莫不流淌筆下。除了大量的詩詞曲創作,才情橫溢的盧前還頻頻在報紙上發表散文小品,撰寫專欄文章。他的短篇數量之大,(恐怕)連他自己都記不清楚了。
文學創作的同時,盧前還撰寫了大量學術文章。他的學術研究內容廣泛,有專論文學的如《詞曲研究》、《中國戲劇概論》,有論文學史的如《明清戲曲史》、《八股文小史》……縱橫捭闔,由淺入深。他的不少觀點在今天看來仍然不乏學術參考價值。
盧前很早就走上了講壇,他的許多光陰都是在教師生涯中度過的。如果說出眾的才華使盧前年僅25歲便被成都大學聘為教授還不足以使人信服的話,那么他憑著自己的博學和出色的口才贏得學生們的尊重,就絕不是誰都能輕易做到的。盧前上課往往是旁征博引滔滔不絕,據說最初他在南京中學教《孟子》時,趣味盎然,不僅教室里座無虛席,甚至連教室外的庭院里,也站滿了來聽課的學生,因此他還得到一個“活孟子”的美稱。還據說,“盧冀野上課,僅‘孔雀東南飛,五里一徘徊’兩句,就能講上整整半天”……
盧前的才還體現在他生活中的方方面面。認識盧前的人,都說他為人幽默風趣,而他的趣,其實往往也和他的才是分不開的。
梁實秋曾有一篇記述這位老友的文章《記盧冀野》,他在文章中回憶說:抗戰時盧前在北碚的國立禮樂館掌管禮組,而事實上在戰亂的當時又有誰能有閑情逸致來制禮作樂呢?于是,他便戲問盧前:“吾聞之,‘修身踐言,謂之善行,行修言道,禮之質也。’先生何行何道,而敢言禮?”盧前嘿嘿一笑回道:“你不知么,‘禮失而求諸野’?”由此,盧前把自己居住的幾間破房子題作了“求諸室”。
盧前在金陵大學任教時,總是聽到學生們用英語交談,一時興起,揮筆便作[一半兒]小令一首:
拜倫、戈德果如何?詩國新開碧眼科。李、杜、蘇、黃未必多,你知么?一半兒“焉斯”(yes),一半兒“努”。
當堂誦讀,大家立時絕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