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推出這個系列故事,只想與大家一起分享教育的快樂與辛酸
為師的日子,我這樣走過
為一個天真的理由,我成了班主任
十二年前,作為農民的兒子,從師范畢業能分配到城里最好的小學任教數學,我很知足。為珍惜這來之不易的機會,我在假期樂此不疲備了兩次課。滿懷憧憬登上講臺,引領學生遨游數字的海洋,我激情涌蕩地走過了第一年的快樂時光。
第二年,為了能過把班主任的癮,我自告奮勇地向學校申請任教語文并承擔班主任工作。當時,我的舉動在同事看來簡直是不可思議,紛紛勸我別去自討苦吃。我終究沒有聽從同事們善意的勸告,當上了班主任。干了不到半年,我才知班級管理并不如我想象那般充滿情趣,理想和現實的差距常常讓我舉步維艱。且不論如何去面對家長的評頭論足,如何去窮于應付各種繁雜的事物,就是班里的那幾個“頑皮”學生就弄得我焦頭爛額,更何況自己還要花更多精力進行語文教學的探索。于是,當一個又一個難題壓來,我真的不知所措,只好濫施強權簡單粗暴地應對學生。然而班級并非但沒有因我的專制和高壓管理有所改變,反而愈加雜亂無章。到后來,我有些怕進教室,怕自己日益滋生的壞脾氣會忍不住出口出手傷人。還好,由于自己的勤奮和虛心討教,總算順順利利地當了兩年的班主任,但我還是有意無意地傷害過不少學生,記憶最深的是鄭青。
由于她不愛做作業,我不顧她含淚的請求,三天兩頭就把她的家長請來學校,或親自扭送她回家,夸大其詞告狀,結果她常常被父親打得青一塊紫一塊。為此,鄭青肯定是對我狠之入骨,畢業后,她竟然在大街上喊我的名字取樂,讓我現在想來心里都十分酸澀。不過,也有令我感動之事,由于我長期關愛資助家境貧寒的廖向林,他的母親非常感動,專門寫了一封感謝信給我。也許正是這份家長的真誠,讓我在后來的困境中終沒有放棄班主任工作。
失意的生活,成就了失敗的教育
為師第四年,我接任新一個班級。盡管自己忘我工作,可還是找不到治班良方,語文教學也如沒頭蒼蠅一般四處亂撞。后來,由于情感路上多有不順,再加上貧寒的家里為供養小妹上大學債臺高筑,我的心境簡直遭透了。于是,我把不良情緒帶到工作中,在繁重的教學任務和激烈競爭的壓力面前全部感受就是一個“煩”字。正是這個“煩”,我牢騷滿腹、抱怨自憐,動不動拿學生出氣宣泄,強烈地感受到了教師職業的無聊與苦悶。日漸滋生的壞脾氣,使我常常為一點兒小事暴跳如雷,從此就有了打罵學生的不良經歷。這其中,對俞岸智的傷害我刻骨銘心,就因為他懶散,我怒發沖冠,經常數落他名字出了問題。于是,他的家長多次跑來學校,十分懇切地請我幫忙為孩子取個好名。結果,“俞你成”就取代了“俞岸智”,但名字的更改并沒有讓其表現有所轉變,而我卻欠下了永遠也還不起的良心債。
不僅如此,在教學上我也遭遇重重地打擊,所執教的《繁星》一課,因教學流程紊亂,教法隨意,校長毫不客氣地在全校大會上點名批評了我。任教第二個班級僅一年,因我教育教學的拙劣表現,引起眾多家長的非議,迫于壓力學校硬把我換了下來。盡管我鼓起勇氣再三請求校長給我一次機會,不料竟被冷漠地拒絕。正是這冷漠,刺傷了我的自尊,我暗暗發誓:“一定要爭氣!”
為爭口氣,我探索我創新
96年,我頂著巨大的壓力接任了第三個班級。為了誓言,我懷著極大的熱情全身心地投入工作,但因缺乏先進理念的引領,收效甚微。正當我茫然困惑之時,我有幸聆聽到了全國著名教育魏書生題為《享受教育》的報告,智者的引領,猶如暗夜中的燈燭,一下子打通了我閉鎖的心智、狹隘的眼界,喚醒了我創新的勇氣,開始了四年艱辛地探索之路。為讓學生享受成功增強集體的凝聚力,我創造了班級名言,設立了每日杰出學生,改革了班小干部的任用制度,隆重推出了發揮學生主體性的“新聞熱點”“校園熱點”“推薦廣場”等特色朝會欄目,建起了班級小書屋,以懲戒違規學生寫反思取代了先前空洞的說教和嚴厲的斥責……這一系列的有益嘗試,不僅讓班級面貌煥然一新,師生間產生了親和力,而且更喚醒了我直面教育教學的熱情,初步建構起了“讓學生幸福地走過每一天”的管理理念。四年間,我帶領班級開展的主題隊會“紅梅花兒開”一舉奪得重慶市隊會評比一等獎,我撰寫的《我們班的小書屋》《讓學生自己做風箏》等幾十篇教育隨筆發表在了報刊雜志上。品味到了班級管理的成功,也激發了我對語文教學的探索。97年,在學校舉行首屆青年教師賽課活動中,我自主設計并執教的《你們想錯了》一課,以觀念新思維活訓練實奪得了最高獎。98年,我第一次代表學校向全區的語文教師展示執教兩課時的《一夜的工作》的觀摩課,因在教學中注重以情激情、讀寫結合,善于調動學生自主參與意識,從而贏得了同行的廣泛贊譽。不過,在探索從專制走向了民主的路上,盡管我已經意識到了對學生尊重、理解、信任是教育的前提和保證,但師權意識并未從我的腦海完全清除,因而在自己成長的路上又傷害了一批學生,朱文靜就是其中最讓我愧疚的一個。就因為她在課堂上沖我說了句臟話,我竟然強行把她從座位上抓扯起來示眾以維護所謂師者的尊嚴。放學后,我不顧她含淚的乞求,強行將她扭送回家,結果才9歲的她被家長關進衛生間受罰導致輟學兩天上課,盡管我也曾努力地彌補自己的過失,但直到現在我都不能原諒自己當時竟然默許了這種殘忍的體罰。
因為愛,我擁有……
99年暑假,在去北京的列車上,李鎮西老師的《愛心與教育》讓我愛不釋手,其間被感動得好幾次流淚。后來,我又讀到了李老師的《走進心靈》《從批判走向建設》。愛心的感召,使我擁有了直面心靈的勇氣。驀然回首為師之路,突覺傷害了太多無辜的童心。正是心懷這份沉甸甸地歉意上路,在接下來的兩年時間里,我徹底改掉了自己的壞脾氣,放下了師道的尊嚴,學會了傾聽。每學期,我要求自己必須平等地同每一位學生聊一次天。在每日小結本上,我常常以朋友的名義為學生送去意外的驚喜。一天天地努力,我感覺自己的心與學生的心愈來愈近,我好幾次因收到學生意外的禮物而情不自禁的落淚。因為我的愛心,班級涌動著詩意與激情,一躍成為全校的先進;因為我的愛心,靈感噴涌,《讓學生幸福地走過每一天》《給童心插上高飛的翅膀》等幾十篇論文隨筆出爐發表;因為我的愛心,教學水平突飛猛進,所執教的《我的戰友邱少云》榮膺區級賽課第一名,所執教的《梅花魂》一課在國家級教學實驗研討會上,得到了眾多專家的好評;因為我的愛心,我被評為區里最年輕的教學能手德育標兵……盡管如此,我還是愧對張蟬,就因為她個性突出,就因為她曾編詩罵過老師,就因為她直言不諱指出過我的缺點,就因為她拒交不該交但學校又要求交的間餐費,我就從心底排斥厭惡她,直到畢業,我都沒有真正包容諒解過她。
學習,讓我在痛并快樂中提升
2001年,作為區的唯一代表,我參加了重慶市第二屆小語閱讀課大賽。興許是我太想成功,太想證明自己的實力。結果,我被名利的枷鎖套住,在課堂上丟掉了大氣與自信,所執教的《凡卡》一課最終名落孫山,列倒數第三位,重重地損傷了我的自尊。有半年多時間,我被失敗罩住,整日郁郁寡歡羞于見人,找這樣或那樣的理由來寬慰自己。選擇逃避的日子,我有幸讀到了朱永新教授的《我的教育理想》和肖川博士的《教育的理想與信念》,靈魂的震撼趕走了我心靈的陰霾。去年,我參加了市級骨干教師的培訓,在與眾多知名專家學者的對話交流中,解讀到了自我的淺薄與無知。是啊,為師十年,我何曾以審美的態度對待過教師的職業?我何曾品味過內在尊嚴的覺醒?我何曾享受過與學生共同成長的快樂?我何曾將課堂提升到生命的高度?……悄然而逝的三千多個日子,我擁有最多的就是教育的蒙昧與愚鈍罷了。
正是這樣深刻地痛并快樂著的解讀與反思,我開始了自覺自愿地讀書充電,意在追尋回荒廢的光陰。在近一年多的時間里,我購買了近千冊的教育教學書籍,懷著古典的心情,與書為友,樂此不疲地閱讀,并走進了網絡世界。在與智者的對話交流中中,我的視界逐漸敞亮,內心走向澄明,無數個虛妄被砸碎,獲得了心靈的舒展與自由,生成出了洞幽察微的睿智與深刻,感受到了精神的豐滿和意義的充盈,領略到了一種情緒疏通的欣然和愉悅。
思想與靈性的飛舞,使我的教育品質得以有效的提升,面對學生的頑皮與教育的困境,我的眼光不在茫然,更多地是在反思和研究中進行科學、民主地審視,尋求理性的突圍。對于班級管理,我以“讓集體成為生動活潑的樂園”的理念為指導,意在追求人人發展,人人成功,人人快樂的教育境界,以科學、民主的態度去努力完善了各級管理體系,比如我以擁有厚重人文底蘊的“希望是帆/理想是船/我是水手/我們信奉/勤勞、勇敢、誠實、善良/我們追求/勇氣、智慧、思想、信念”取代了“我要做一個勤勞、勇敢、誠實、善良的人/我要為集體增光添彩”這一口號式的班級名言,并取消了沿用八年的反思懲戒制;對于語文教學,我大力“倡導陽光課堂”“彩色作文”,實施語文的每天工程,使語文回歸生活,讓學生在情不自禁地中享受天性,享受想象,享受激情,享受創造,用我的詩意與激情追求著“教學不僅為了學生學習,還為了主動地學習;不僅為了學生知識的習得,還為了學生精神世界的豐富;不僅為了學生的未來做準備,還為了今天獲得最初的幸福人生。”的至高境界。
總之,為師這十二年,我走了許多的彎路,留下了許多的遺憾,傷害了許多的孩子,但慶幸的是我依舊執著,為了心中這份美麗的執著,我必須用一生的經歷去發展壯大,因為我所從事的是“以生氣喚醒生氣,以激情感動激情,以理想鼓舞理想,以人格塑造人格,用生命點燃生命”的崇高事業。